【凌赵】take me to your heart （十六）
抢救命令下来的时候，凌远正在开学术会议，便嘱咐了金副院长全程配合。
病人推进来的时候，赵启平正在住院部带着安迪给一个小朋友缴费。他只撇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，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：熏然！他拨开人群，冲了过去。李熏然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，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，伤痕累累，许多伤口都已经化脓坏烂，整个人如纸片般没有一丝生气，肩膀处的一处枪伤虽然经过了初步包扎还在点点滴滴的往外渗着血。赵启平愣在原地，看着人群簇拥着病床离开了他的视线。
很快，李熏然被推进了急诊室，赵启平也被通知会诊。
“患者李熏然，是市局刑警大队副队长，在刚破获的一起恶性杀人案里，他在现场被犯罪分子催眠控制，为了避免伤害更多人，他向自己开了枪。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回来。”金院长召集各科骨干会诊。
“患者身体多处溃烂坏死，重度昏迷，生命体征不稳定，身体器官衰竭严重，被注射大量精神类药物。左肩膀处锁骨下有一处贯通伤，开枪处距身体不足一公分，子弹震动导致左锁骨左肩胛粉碎骨折。患者无法承受二次手术，所以，赵副主任，韦老师，我们需要联合手术。一次将坏死器官和骨折都处理好。”李睿看着诊断单和X光片说道。
赵启平拿起片子，看了看，点点头：“好，我这边没有问题。”
韦天舒也答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那好，散会，准备手术。”
赵启平换好手术服，做刷手准备。韦天舒看看他疲惫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 ，用手肘撞了撞他道：“启平，你没事吧？要不然让刘医生来做吧。”
赵启平回头看了看他，笑笑：“三牛哥，我没事。”熏然，我可以的，我一定能让你好起来。
凌远赶回来到时候，就看见赵启平穿着手术服，蹲靠在更衣柜边上，双手抱着膝盖，脑袋埋在双臂里，只留着被手术帽压歪的头发留在外面。
凌远跑过去，拍了拍小孩，喊他：“启平，启平……”
赵启平听到熟悉的声音，抬起头，大大的鹿眼里还噙着满满的泪水。看着满脸泪痕的赵启平，凌远心如刀绞，他弯下腰，伸手拉着赵启平的胳膊，想把他扶起来“启平，来，先换掉衣服出去休息下。别的之后再说。”
“凌远，”赵启平反手拉住凌远的白袍，使劲的仰着头看着他，“凌远，你知道我当医生最怕的事情是什么吗？就是在我最亲最爱的人身上动刀子，你知道当我拿着手术刀在熏然的皮肤上划开的时候，是什么感受吗？我的手在抖。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颤抖，不能慌张，因为熏然的命就在我手里，我得救他。”
凌远单膝跪下来，与赵启平等高，双手握着他的肩膀，与他对视：“启平，李熏然会没事的，你手术做的那么好，里面还有小睿和三牛。他们会救活他的，一定会的。”
“凌远，凌远，凌远！我无法想象，如果有一天你躺在我的手术刀下，我真的还能安然的拿起手术刀在你身上……”赵启平突然卸了力，跌倒在凌远的怀里。“可是，我怎么去要求你，我知道你的事业你的责任，你的规矩什么都排在你的身体前面。”
凌远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，他知道了他用过654-2，原来他一直知道。
“凌远，我有时候特别讨厌自己什么都知道。为什么，为什么我那么了解你，为什么我是医生，为什么知道阿托类药品是什么东西；为什么就算你把药的标签撕了下来我还是知道那是什么！”
凌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本来是来安慰他的，因为他有把握那个小警察没事。可是他忘了，他的小孩也是个医生，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。自己知道的他都知道，他难过的源泉都是来源与自己，而自己又能给他保证什么呢？
凌远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想先扶赵启平站起来，可是赵启平蹲的时间久了，腿已经完全麻了。凌远索性揽过他的腿弯，将他打横抱起。赵启平也没有挣扎，两只手紧紧的拽着凌远的衬衣领子，嗓音沙哑，断断续续：“凌远，我求求你，就算是我求求你，能不能去做个检查，能不能配合治疗，能不能好好保护你的胃，就算，就算是为了我。”凌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启平，他印象里的小孩从来都是上天的宠儿，好像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，又好像没有什么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，就算这样的小孩，为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求自己。凌远不知道自己当下是什么感受，是欣喜还是心疼，是感动还是内疚。他轻轻吻上小孩哭的有些肿的眼睛，郑重的答应到：“好，你忙完了李熏然的事，就陪我去做胃镜。”赵启平在凌远怀里点了点头，困意袭来。这几天连轴转，又担惊受怕，现在已经筋疲力竭。现下身边气息安稳，他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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